在夏天即將結束的那天,
殘餘的熱氣逐漸轉為涼爽時,
一直看在眼底的那抹燦爛的金色消失了。
消失的徹底,
無論動用了多少關係、賣了多少人情,
就是找不著任何消息。
偏著頭坐在廣場的石階梯上,
傑多任著徐徐涼風吹拂,
可愛的臉蛋上掛著的是憂慮的表情。
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在意他,
是因為他那看似無心機的如陽光的笑容嗎?
還是因為免費的長期飯票就這樣跑了?
連自己都摸不清的這份心緒總在入夜後瘋狂啃蝕著自己,
莫名的疼痛和苦楚的酸使得傑多幾乎不在晚上睡覺了。
一個人睡覺,
明明是再習慣不過的事了,
這時候竟意外的覺得寂寞了。
「傑多老大,我們今晚何不去幹一場呢?聽說本市的市長女兒今日生日,屆時定有許多前來拍馬屁的客人,到時候我們就會有很多油水可以撈了。」
興奮的搓著兩手,
是有著八字鬍、年紀快要可以當自家父親的托尼。
望向托尼,
傑多的眼神裡卻寫著毫無興趣四個大字,
不過自家工會總是得要飯吃。
「行啊,你們開心就好。」
擺擺手:
「有什麼計畫也算上我一份吧,最近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。」
話畢站了起來伸個懶腰。
■
「喂,是怎樣?!!」
眼神死掉的看向自家那一堆一臉興奮(猥瑣?!) 的大叔們。
「沒有啦,這樣也比較好混進去啊,對吧?」
托尼打哈哈的笑著。
傑多滿腹不相信的惡狠狠的瞪著他。
接近傍晚的下手時間時,
傑多硬是被同夥抓去洗洗刷刷了一番,
還被偷摸了幾次豆腐,
然後被迫套上這件白色的襯衫上衣加上黑色小背心,
下身則是一件墨色及膝短褲和一雙牛皮短靴。
頭髮也精心梳理整齊,
整體看上去簡直像是哪家富有人家的小少爺。
「喏,這樣混進去也不會有人相信你是咱們這個小偷工會的頭子吧?」
嘻嘻笑著,
下巴掛著一道明顯傷疤的是漢森喬。
「看不出來頭子你其實也很有型的嘛。」
推了推眼鏡,
一臉佩服的是塞隆。
「我就說嘛,很可愛對吧?很可愛對吧?」
好像在炫耀自家兒子一樣,
托尼開心的手舞足蹈。
「……」
期間一直保持沉默的傑多終於忍不住爆發:
「喂!!你們這群死大叔,以為是真的要去參加什麼生日舞會嗎?!!還把我搞成這樣?!!」
鐵著臉,
銳利的視線橫掃全場。
「哎呀,這樣比較好混進去嘛,等頭子你掌握好情況後就打個暗號給我們,這樣一來我們潛進去也會比較順利啊。」
拍著傑多肩膀,
漢森喬笑著。
「就是啊就是啊。」
得意的拚命附和,
頭都快點掉的托尼。
「根據我們這一陣子的業績都不是很好,所以今晚務必要撈個夠本才行啊。」
冷靜的慣性推眼鏡,
塞隆說道。
這些大叔……。
忍著頭痛,
傑多只好抿抿嘴硬著頭皮上了。
誰叫自己無法硬著心腸拒絕他們呢。
■
燈火通明、張燈結綵的華美的宴會場地,
許多穿著貴氣、金光閃閃的人們啜著酒、享受著美食,
歡笑聲和愉悅的音樂演奏聲從不間斷。
盡量裝作落落大方,
避免被其他人起疑,
傑多趁著人潮混進會場去。
東張西望,
基本上這種大場面他也不是沒有見過,
以前也曾經在這種場合下手過。
「好可愛的孩子啊,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呢。」
耳際傳來掩著嘴輕笑的婦人的聲音。
「真的呢。啊,他的髮色好特別啊。」
傑多不去理會背後的耳語,
專注的找著下手目標跟附近的警備人員動靜。
今天的目標是市長家中一顆夜明珠。
據說那是真貨而且價值連成,
若拿去黑市賣肯定會一兩個月不愁吃穿了。
光想著掌心就微微出了點薄汗。
也許是興奮,
也許是緊張,
總之這是好久不見的大筆生意。
「那個…那邊的那個小孩……」
忽然有個疑惑的男聲從右邊傳來。
傑多驚疑的轉頭看去。
是位金色短髮、穿著軍裝的年輕男性正朝自己走來。
「有、有什麼事嗎?」
故作膽怯其實正保持著警戒。
「看你好像很緊張的樣子,難道是第一次參予這樣的宴會嗎?吶,給你。」
男子笑著邊遞給傑多一盤子的食物:
「你的爸爸媽媽在哪裡呢?」
「……」
默默接下了食物,
傑多的紫眸滴溜的轉著:
「他們讓我在這裡等,他們好像是去跟市長打招呼了。」
自然的露出小孩子特有的純真的笑容。
「哦,怎麼沒讓你跟著呢?」
似乎沒起疑的男子笑著摸摸傑多的頭。
「因為我不喜歡市長。」
嘟著嘴,
傑多刻意撇開視線。
反正小孩子童言無忌嘛。
傑多想著這男人真是煩人怎麼不快離開。
「哈哈,我也不喜歡他。」
意外同意傑多的話,
男子拍拍傑多的背脊說:
「玩得愉快唷。」
然後離去。
目送著男子離開同時有幾個女人黏了上去,
傑多只覺得那個男子真的是太無聊。
邊想著邊望向手上那就在剛才輕鬆拿到手的皮夾。
在把滿盤的食物解決完後,
傑多偷偷竄進了市長家裡的房間,
一條走廊一條走廊小心翼翼的搜索,
最後總算在最尾端的房間發現了。
尾端的房間門口站立著四個穿著鎧甲的守衛,
他們表情嚴肅同時手裡也拿著殺傷力強大的武器。
這麼看來就是這裡了。
傑多來到了附近的窗口,
放了一記信號彈。
因為會場也正放著閃亮七彩的煙火,
所以不會有人注意到的,
只有特意等待信號的夥伴會知道。
■
「嘿嘿,果然順利得手了。」
漢森喬得意揚揚的展示戰利品:兩大袋的金銀珠鍊、一只外觀精美的珠寶盒子及裡面的夜明珠。
「就是,我就說嘛,老大一定行的嘛!!」
用力咬下一塊烤雞肉,
托尼用力拍了拍坐在隔壁的傑多背部。
「可是把守衛打昏丟出去的時間還是花太久了,你們到底有沒有認真要幹啊?」
一臉不滿的推著眼鏡,
塞隆拿著紙筆一直寫寫寫。
「什麼啦?!反正最後結果就是成功了啊。」
漢森喬回以不要那麼計較嘛的眼神。
「來來來,老大也吃點。」
托尼開心的把一同偷來的水果蛋糕推到傑多面前。
「……不要,我累了。」
揉著疲倦的雙眼,
難以掩飾的睏意爬上身來,
傑多搖搖頭邊回絕邊起身準備離開。
「頭子要走啦?!不跟我們一起慶祝嗎?!」
漢森喬失望的明顯。
「頭子不留下來嗎?」
塞隆也挽留。
「嘛,老大畢竟還是個孩子。」
寵溺的笑了笑,
托尼摸著傑多的頭:
「傑多老大今晚辛苦你了,就好好去休息吧。」
「……」
呆望著托尼的笑容,
傑多一時傻了。
那似曾相似的笑容好像在哪見過。
「頭子真的累了。」
漢森喬苦笑:
「平常頭子很討厭別人摸他頭的,這次居然沒有抵抗。」
「好吧,小孩子睡覺的時間也早就超過了。太晚睡會長不高的。」
冷靜的說完還喝了口酒,
塞隆推推眼鏡。
「來不及了啦。老大已經這麼矮小,早就長不高了啦…噗哦!!」
哈哈大笑著的托尼馬上就被還站在旁邊的傑多狠打了頭。
「一群笨蛋大叔,我要去睡了。少在那裡說我壞話。」
說罷背對著他們離開了,
同時舉起一隻手揮著。
「頭子希望你今晚做個好夢!!」
「頭子請好好休息。」
「老大明天我們再好好去哪裡玩吧!!」
背後那些笑鬧聲,
讓傑多不禁嘴角浮現笑意。
對他來說當初如果不是這些大叔,
他也就不會活著。
他們之於他就像是家人一樣,
是沒有血緣卻感情深厚無可取代的家人。
好呀,
明天我們一起出去玩吧。
■
眼前橫飛的血肉和滿地凌亂,
倒臥在地上的人們不是缺了一條腿就是少了隻手臂。
原本打理的整齊的工會所在地,
現在滿房間殘破,
值錢的東西全不存在了,
昨晚的戰利品、夜明珠什麼的也都不見了。
「………………」
站在門口,
睜圓了驚駭不已的眼瞳,
體內湧現了一股灼熱的情感。
顫抖不已的身軀,
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恐懼。
「托尼!!漢森喬!!塞隆!!」
飛快跑到倒下三人的身邊,
大聲嘶喊著他們的名字,
同時有什麼梗在喉嚨快要不能呼吸。
「到…底…到底怎麼回事?!!是誰?」
低首連呢喃的聲音也在顫抖。
「……老、老、老大……」
忽然原本不動的托尼虛弱的睜開了眼睛,
乾涸的聲音因為堵在氣管的血而只剩下氣音。
「托尼!!!!!!!」
急急的握住托尼僅剩的一條手臂,
傑多沒發現自己的眼眶已經泛著淚:
「撐著點,我、我去幫你找醫生……」
抓住正要起身的傑多的手,
力氣雖不大,
但是傑多確實回頭看著他。
「沒用的…我知道自己也撐不了多久…叫、叫醫生來也沒用的……」
「……」
「我只是…想跟老、老大說…要千萬小心……達、比多家族……他們昨天……大…要小心…他們…下一個……是……」
斷了氣不再說出一個字音。
傑多的淚也同時掉落了下來。
欸,
我們不是約好今天要一起出去的嗎?
「…喂,快醒來啊……」
已經哽咽的聲音,
傑多的視線頓時模糊,
腦中閃過無數以前曾和他們一同生活的歡樂回憶。
是他們給予了曾經失去的信任和家的溫暖,
是他們不計較曾經那個冰冷的自己,
是他們總是有耐心的一遍一遍教會自己學習生存下去的本事,
是他們……。
求求您,
神啊,
雖然我不相信您,
可是托尼、漢森喬、塞隆他們都是好人,
請您一定要保佑他們能上天堂過好日子。
至於罪責請通通降在我身上吧。
用力抹掉滿臉的淚水,
傑多努力的睜大哭腫的眼,
連呼吸都疼痛的難受,
失去的怎麼樣都拿不回來,
可是胸中這股晦暗黏稠的情緒如果不處理的話,
一定沒辦法繼續走下去了吧。
■
踩在屍體堆疊起來的高臺上,
不得不說這觸感真是痛快,
還在耳際吼叫撕裂的求饒聲交織成壯烈的交響樂,
讓心臟跳動得更加快速,
讓身手更加靈活敏捷,
能夠把這些人的血肉給撕扯下來。
沾了血的白皙臉龐,
無神的紫色雙眸望著腳下的一片血海。
好開心。
欸,這祭典好玩嗎?
我玩得很開心唷。
「……呃啊啊,你、你這是?!!」
好像是剛剛才回到這個基地的樣子,
一個戴著毛帽的男人站在門口嚇了一大跳。
聽說如果只有一隻兔子的話,
那隻兔子會寂寞的然後死掉的,
那麼只要讓你們都團聚在一起就好了吧?
「呼嗚呃!!!!!!」
男人來不及做出回應就硬生生的斷了頸子,
頭顱跟頸子只連著唯有的一條皮肉,
然後向後倒下。
「不有趣。」
舔了下小刀上的鮮血,
眼神寫著冷酷的無謂。
站在男人屍體前,
傑多蹲了下來細看男人的臉,
低聲自言自語:
「也不是你。」
忽然傑多的背後刺入一把硬物,
劇烈的疼痛迫使傑多向前跪倒在地上,
回頭,
看來應該是他們的同夥之一,
正拿著一隻大尖斧,
眼神兇惡的望著他。
看來剛才刺入體內的就是那把斧頭了,
傑多緩慢的站了起來,
忍著劇痛帶來的哀鳴,
鮮紅的液體從自己體內不斷的流失,
在腳下形成了一攤血池。
「找到你了。」
一抹惡質的燦爛微笑才上傑多嘴角,
下一秒對方的胸前就被一把小刀劃過,
血從刀尖飛濺而出。
男人大吼著向後退,
又舉起了大斧揮向傑多,
來不及閃避的傑多就這樣被硬生生砍成了兩半。
什麼啊。
看來這次也不行。
陷入意識的模糊,
耳邊恢復了寧靜,
這是死亡的再度降臨。
然後再睜開眼睛,
眼前又是那個看來完好的達比多家族的駐紮地。
欸,
不管我死了多少次,
總是無法回到你們都活著的時候,
來不及挽救的你們,
想要證明你們對我的恩情,
一次一次的用我的死來償還,
直到能斬下達比多家族所有人的腦袋。
■
天空灰濛濛的,
開始落下了豆點大的雨,
淅瀝淅瀝的雨聲響在耳邊。
全身染著鮮血,
傑多站在房間的正中央,
四周圍盡是一具又一具殘缺的屍體,
鐵鏽味和肉的惡臭擴散了整間房間。
已經分不清楚究竟身上的是自己的還是他們的血了。
傑多踏出了這陰暗血腥的房間,
抬頭仰望著下雨的天空。
溫熱的液體從眼眶滑落,
傑多仰頭迎向雨,
縱使在心裡反覆告訴自己這是雨水,
不過這世上恐怕也沒有這種溫度的雨吧。
我已經完成了對你們的承諾。
雨水淋濕了傑多,
傷口也跟著開始因為沾水而刺痛。
可是這痛已經麻痺了。
死的瞬間,
很可怕也很痛苦,
所以能體會他們被殺死的恐懼。
占有這份恐懼,
傑多低首看著自己滿是傷痕的手、身體。
也許自己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被殺死。
那麼為了要一遍又一遍的死去,
也就只能拚命苟延殘喘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了。
握緊了拳頭,
今後又該往哪裡去呢?
心頭忽然又浮現一個隱約浮現的金色影子。
想著意識又開始模糊了……。
大概是失血過多吧。
冷靜的為自己下了判斷後,
傑多就在雨聲的包圍中倒下昏死了過去。
■TBC.■
嗚呃...
第一次打這麼長的文...
因為一開始只想打一個短篇就好了啊,結果這長度...(望上)
實話...其實整篇都打完了...只是太長了,乾脆就分三篇放上來好了!!這樣大家也不會看得太久太累OTZ
裡面有小小提過的那位軍人,我就不說了...(逃走)(遭痛毆)
然後雖然標題寫著:【R卡捏有】,海參是有參考所得知的劇透來寫,但是因為其實不清楚全貌,所以絕大部分還是自己妄想作w 所以很多地方跟官方設定有很大出入...這部分還請多多海涵了!!!!QAQ 叩咩捏!!
對了,關於篇名,海參是有在根據這首歌寫文的,所以篇名就乾脆這首歌的歌名了XDD(欸也太懶了吧?!)
[預告]:下更就是阿貝出場了w